高山404号：我最親愛的

我最親愛的，你過得怎麼樣

給我最親愛的，好久不見了。
這首歌曾經是我用來跟媽媽對話的歌，如今也用來對著你唱。
相信你過得很好，沒了我的日子，希望替你帶來了些許平靜，就算不是晴天，至少也不再狂風暴雨了。

不知道你會想聽到哪些關於我的事情，也有可能你一點也不想聽到。

但有些事情是因為你才成就的，我想讓你知道。

來京都五個月了，好壞各半。換了兩三個工作，遇到了一些很好的人，也經歷過幾次不愉快的經驗。

一切比我想得難上太多，這個城市不斷湧現的回憶，讓我好幾次想放棄。但現在工作算是穩定了，有了賞識我的老闆與同事，有了一個住所，算是定下來了。

九月的時候我回了台灣一趟，順道去見了我的諮商師。

上次見她已經是今年三月的事情，我告訴她這半年多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在日本的新生活、遇上的人事物，還有與你分開的事情。她很高興地看著我，對我說我畢業了。

我跟一個好朋友講這件事，她馬上就泛淚了，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這兩年多來看著我這樣經歷這麼多的事情，如今終於算是走到了新的開始，他很替我心疼又很替我開心。

我回頭看這段路，我替自己驕傲，也感謝朋友的不離不棄，但還有一個人，在那個時候我身處黑暗時也沒有放棄我，那個人是你。

我發自內心的感激，感激我人生至今最大的巨浪，是有你陪我走過一段，我相信若換作是別的人，以當初我們才認識不久的情況下，想必他們會選擇離開。但你卻選擇盡你所能的讓我能夠身處更好的地方。

諮商師說我畢業的時候，有一部分的我，對你感到抱歉。有一種感覺，像是我利用了你撐過去那段最黑暗的時刻，在我終於有力量可以自己站起來的時候，我就把你拋下了。

那個分離是我的決定，我想你當初應該還是想要讓事情變得好一些的，就像你一路以來一直在做的一樣。

但我想你我都知道，那時候已經沒有什麼餘地了。

到最後，我是對你充滿憤怒的。不僅是你的拒絕與否定，我想更多的是那種無法定義的猜測跟疑問。我們不是情侶，卻也不是朋友，我花了將近兩年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最後我縱使離開了，卻仍然沒有任何答案。

來到京都以後最常被問到的問題就是：「你為什麼會選擇這裡？」，我都回答「是因為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我始終無法用一個稱號來稱呼你，因為我們什麼都不是，而每一次被提問，就是一次的衝擊。

你想起過我嗎？若有的話，又會是用什麼樣子的方式想起？想到的又是什麼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想起這樣的問題。

上個月我夢到了你，是我們分離後我第一次夢到你，但內容卻是我發現你有新的人了，我從夢中驚醒。

直到今天這一刻，我腦中還是會不經意地閃過你跟別人在一起的場景，我不自覺的描繪你跟別人親密的場景，那種感覺仍像魅影般跟隨。

我曾經以為跟你上床會是證明我自己被要、有價值，但我現在才知道並不是那樣的。

我想，我會有那麼強烈的執著，是因為至少做了，那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就算是擁有過你了。因為我得不到你的心，也得不到一個名號，那或許我可以擁有過你的一個晚上。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用性來證明自己是被要的，因為我不曾被你需要，所以我藉由別人來彌補那個不可能被填補的空洞。直到今年夏天我遇見了一個人，他讓我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珍惜的、值得被要的，在那之後，我才不再需要用那樣的方式來向自己證明些什麼。

但關於你與我，我還解不了。

你是我生命至今最深刻的一個人，但對你來說，我不知道我是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我嫉妒所有跟你有過關係的人，因為至少他們都有個名號，無論是前男友們，或是性伴侶，或是曾經約會的對象。

有時候就算是看著影集，裡面主角們開著關於性的玩笑，或者出現了性的場面，你跟別人親密的幻影會自動在我腦中放映。甚至在看那些情色影片時，我會不自覺的想要搜尋你的身影，想知道要是什麼樣子的人，你才願意讓他們擁有你。

我很痛苦。

我曾經替我們在腦中畫滿了各種可能，我用那份很真摯的情感去學習包容跟接受了很多當初我無法理解的你，但到最後我理解到，那都是我單方面的，因為你不需要也不想要有那些東西。

我漸漸的接受事實，你不曾對我有任何的愛，或者類似的情感，而你也不需要我的愛跟我的情感。你用了一種我不懂、你也不懂的方式來接納我這個人，但這個究竟是什麼意義，或許你仍然沒有答案。

我沒有辦法將你歸檔，因為我不知道該放在哪，如果你知道，告訴我吧。

怪的是，我從來不曾想要恨你。別人常說，多愛一個人就會多恨一個人，但我只知道我用盡全力跟一切的去愛你的一切，我不曾後悔，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去恨。

我想你會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是那種發自內心替我感到開心的喜歡，因為你一直都希望我能快樂，而我現在縱使不是每天都很快樂，卻也是平靜的。我比過去笑得更多了，學會跟自己的情緒共存，也能夠用更開闊的眼光看待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我剛剛踏入27歲了，曾經試著想要追上你的腳步，現在也欣然的接受自己所在的位置。

盼在地球另一端的你，事情都能夠在你的軌道上前進，縱使偶有顛簸，我相信你也可以處理得很好。在世界這一端的我，會繼續帶著這些東西前進，可能很沈重，但也是我的一部份。

我們相遇的那個夏天，那首歌裡面反覆唱著：「留個位子給我。」

希望在你的生命裡，能夠留個位子給我；而在我的生命裡，你擁有整個房間。

給我最親愛的。